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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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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那塊布,同先前楊沫在臨窯鎮的邸舍之內撿到的那一塊,在夜色中幾乎別無二致。

一旁的沈書拉住了楊沫,他手心處傳來的溫度,叫楊沫這會兒瘋狂亂跳的心突然穩了下來。

她這才發現,周寧手中的這一塊白布,顯然要比沈書手裏那塊幹凈多了,似乎是他們在邸舍中發現的那塊的另一半。

沈書僅松松握了一下楊沫的手就松開了,他輕笑了一聲,也沒有著急把他手裏那塊拿出來。

“不知道周大人這塊布,是從何處而來?”

“我我我,我知道。”

一直都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公孫默湊到了石桌邊上。

“這塊布是京兆府的嚴大人離開之後,我帶著大理寺的人重探現場時,哦,也就是臨揚南街的邸舍時,在一樓的一處客房內找到的。”

“按照商隊的人給我的消息,那一處客房便是嫌犯原來住的那一間,我後來去問過嚴大人,他們最初搜查邸舍之時並未找到這一塊……白布。”

說到案子,原本一直嬉皮笑臉的公孫默嚴肅了許多,他的手指在石桌上筆畫著什麽,在楊沫看來,似乎是那塊布上另一半的暗紋。

“上頭的紋路很特殊,不像是京城裏時興的花紋,我曾叫伯升在京城各處的繡坊內問過,他們似乎從未接觸過這一類的繡紋。”

周寧冷笑了一聲,“你當然問不到出處,這可並非京城的繡紋,你倒不如問問面前這些人,說不準他們比你要清楚的多。”

楊沫看了一眼身側的青年,悄悄地將手背到了身後,又望了一眼不遠處坐在石階上的東方涇,對於這件事,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。

“周大人用這塊布,不知是想借指何人?”

楊沫的目光落到了被周寧放在石桌上的那塊白布上,白布四邊的裂痕,倒像是有人故意撕開的。

“聽聞鎮塞北軍……”

“周大人,”一雙手從公孫默身邊伸出,拿起了石桌上那塊白布,摸了摸上頭淺淡的暗紋,東方涇輕笑著瞥了一眼被他打斷說話的周寧,“事到如今,我們也不用瞞你什麽。”

“小沫,你同他說一說,從事情發生那日,到昨日為止,你到底發現了些什麽。”

“不瞞周大人,我同沈大人在臨窯鎮的邸舍之內,同樣發現了一塊白布,應當是大人手中這塊的另外一半,若是周大人有心去查,便能發現,這一片白布大概是兩年前的那一批,同如今鎮塞北軍身上的已經不同了,不僅如此,在那個人原先留在商隊內的包裹之中,還有一塊鎮塞北軍隸屬的木牌,他還特意藏在了鞋子的底部。”

楊沫示意沈書拿出那一塊白布。

沈書從懷中拿出了那塊被他用一塊仔細包好的麻布,裏頭正是那一塊泛黃帶著暗紋的白布。

周寧趕忙湊過來從沈書手中拿過了那塊布,將兩塊布一同放在石桌之上,中間被撕裂的口子和暗紋都正好能合上。

楊沫接著說道:“那塊木牌是原七隊五十八羅隱所屬,羅隱前幾年便失蹤了,隊裏一度傳言他可能是逃跑了,萬萬沒想到,他可能是死了。”

“關於這件事情,蔣先生應當是知曉的最清楚的,蔣先生原本也是七隊所屬,只是如今已經不在鎮塞北軍中了,羅隱原本同蔣先生的關系就不錯,如今這塊牌子,也是交由蔣先生收著的。”

在場的所有人都沈默了下來,若只有一件證據是指向塞北軍的,倒還有些令人信服,如今從那些人的物品之中找出這麽多東西都指向塞北軍,反倒顯得可疑。

“還有這個。”

東方涇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何處拿了一方燭臺過來,從身上拿出了楊沫原先交給他的那個布袋,用木鑷子從布袋的碎屑之中夾出了一根燒的枯焦的線頭。

周寧從東方涇的手中接過了鑷子,同桌上那一塊白布做了比對。

“看起來似乎是同出一處。”

“如今這一塊布的出處顯然很明顯了,”東方涇將布袋重新藏回了懷裏。

“有人將那封信寄給了兇犯,隨信的還有這一塊帶有鎮塞北軍暗紋的白布,用來栽贓將軍府,只是如今,不知為何事情出了差錯,出現在京城邸舍的僅剩半塊,至於那塊木牌……小沫你們是什麽時候將那個包裹收起來的。”

“我是在嚴大人離開之後同方明吩咐的,不過……”

那個時候情況過於緊急,很多事情都是一件趕著一件。

楊沫輕輕搓著手上茶杯的杯沿,仔細思索著先前他們剛進鴻臚寺時方明說的那些話,“不過,據方明說,他在嚴大人來之前,就收到蔣先生的吩咐,將那個從商隊離開的打手的物品收了起來。”

“也就是說,那人以為他的包裹丟了,為了讓人懷疑這件事情同將軍府的關系,於是重新放了一件證據…進他自己的房間。”

沈書目光落到了石桌上的兩塊布,“但他沒想到,他最初想要給人看的證據其實已經給人收起來了,這才多行了一著。”

那個人,或者說那些人的計劃最初便是只想放一件證據,只是陰差陽錯之下,叫他們拿到了兩件。

“哎喲餵,”聽他們分析完,原本坐在太師椅上的元叔段站了起來,拿起桌上兩塊布打量了起來,“照你們這麽說,如今線索又斷了?”

照他們原先的設想,雖然他們也不相信這件事情是將軍府做的,但是多半還是同將軍府有點關系的,但是如今分析下來,這件事恐怕跟將軍府是沒有半點的關系,甚至還是受害者。

“那個人的口中多半是問不出來的,即便用你們的辦法詐出他說的是謊話,但也無法扯出他背後的人,既然如此,又何必多此一舉。”

周寧煩躁地瞥了一眼東方涇,照這麽辦下去,大理寺就又要多一樁懸案。

“周大人,日久見人心啊……”

“大人,可將軍府需要!”

東方涇和楊沫同時說道。

楊沫看了一眼東方先生,率先說道:“大人,雖說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不可能是將軍府做的,可是畢竟那人放了假證據在邸舍之內,無論是百姓,還是天子,都需要給他們一個交代。”

夜市那件事情鬧得不小,整個京城如今傳遍了這件事,鬧得沸沸揚揚,若是辦的虎頭蛇尾,只會給將軍他們的人生中留下一個汙點。

周寧點了點頭,他確實得承認這姑娘不僅有膽識,還很聰明。

這件事情鬧成這樣,天子如今極為關註,他們手上的證據和卷宗最終都是要呈給天子看的。

若是不辦清楚,對於將軍府來說,就算他們心裏知道將軍府和塞北軍是清白的,對於這兩方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。

“那東方先生,你說的日久見人心呢?”

元叔段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,就連手中的茶杯也被他安置在了一邊。

東方涇笑了笑,將手揣進了袖子裏,“那些人在夜市當場殺人,目的是什麽?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殺一個突厥使臣嗎?還是說為了栽贓陷害將軍府?”

“若是為了前者,那麽他已經成功了,若是為了後者,那麽,一旦這樁案子的結論被公知於天下,那麽他所謂的計劃也就失敗了。”

“那他必然有後招!”

周寧和元叔段同時反應過來。

他們二人原先只有白布一條線索,這才局限在將軍府這一條線上走不出來,若是同時思考到所有的證據鏈,也定然會反應過來。

元叔段突然笑了起來,“好好好,不愧是林將軍身邊的參謀啊,見一物而知百事,後生可畏啊老周。”

突然被點了一下的周寧被噎了一下,反應過來之後就要沖元叔段破口大罵,還沒有罵出口,被元叔段拍了拍肩膀。

“既然如此,後頭的事情就你們商量吧,應該也沒我這個鴻臚寺卿什麽事情了。”

說完他就真的離開了這處小院,還不忘指揮公孫默幫他把太師椅一道搬回去。

被噎了一下還沒法沖本人發火的周寧沒好氣地開口:“既然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,明……今日巳時這樁案子會在大理寺公堂審理。”

說完這句話的周寧剛想轉身離開,又似乎突然想起什麽,轉頭看向沈書,“雖然我們都知道了這樁案子同將軍府無關,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沒抓到幕後的真兇,該怎麽和突厥使者交代……你們自己想辦法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重新安靜下來的院子裏,東方涇輕笑了一聲,“我們塞北軍還沒有完,一個使者罷了,即便真的交代不清楚又怎麽樣呢?”

說完東方涇看向沈書:“沈大人應當也沒什麽事了吧,我同小沫要休息了,你應該回你自己的府上去。”

“東方先生,這裏可是鴻臚寺。”

沈書的目光沒有絲毫回避,“誰說鴻臚寺的官員不能住這裏呢?”

“……說起來,”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的楊沫打斷了他倆,將那杯在她手中捏了很久的水杯重新放回去,摸著自己的下巴,看著前方一片黑暗的鴻臚寺客房。

“蔣先生他們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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